不一樣就是怪
有次午飯時間,在工作場所的餐廳耳聞身旁幾位中年女性員工瞽議一位中年男員工,評論該位員工頭頂綁著像古代秀才才會戴的頭巾,這樣的行為舉止像個怪人,看他們嚼舌根所自然流露的負面態度,似乎那名男子與他們有過節,也或許彼此可能完全沒有面對面言說交集。不曉得他們會否訾議和「正常」不太一樣的菸槍、黃毛同事?
有時家人憤怒常會脫口而出:「你為何老是跟別人不一樣?」這句話指責我脫口而出的想法、尚未跟上傳統文化期望的社會行為,例如:鄰居的孩子早已結婚生子,怎麼我到而立之年還是孤家寡人,難道不會心急與欽羨他們嗎?末了還拋出恫嚇式的社會寫實描述,過了適婚年齡不結婚,別人會指指點點猜測是心理變態、身體缺陷。
今年八月下旬,基隆關稅局六堵分局驗貨課爆發的賄賂醜聞,獨善其身的新進課員公開表明不收賄,而被行賄業者視為異類、怪人,公務員同事則是疏遠、冷落,並分配無油水的西方國家進口貨櫃業務給他。我覺得這位公務員很幸運,能夠硬頸撐到弊案爆發而安然無恙,通常身在團體,都會礙於人際關係施加的壓力,和其它方面的考量,勉強自己同流合汙。
前三段所舉案例顯示的共通點是眾暴寡,即特定多數人憑其好惡定義團體內少數人的偏離常規,而這種近似道德規範的指責,所憑藉的攻擊依據並非常人認知的道德倫理規範,而是一種似是而非的多數欺壓、暴力,會產生如此誤解的原因,在於該團體特定多數相信自身的行為是對的,進而壓制、「霸凌」其不順眼、違反該團體次級文化規則的少數。除非脫離團體,或是外力強制介入才能打破、消滅這些不合理的現象。
恐懼異於群體的負面心理其來有自,當我們在背後議論鄰居、同事、同學和朋友的小道消息,其他人也在我們缺席的場合談論男女主角,彼此處在互相放冷箭的人際關係,每個人都是司馬昭,檯面上不撕破臉罷了。我們恐懼那些話語添加上身,某些歸國學人講的貼標籤,行為的對錯倒是退居其次,最佳自保之道即是從眾、同俗,不異於群體才能免於三人成虎的輿論攻擊,而其他人也會認為你很合群,這是令人感覺惡劣的群體認同。
傳統中國的禮教吃人,約束對象為婦女,婦女的行為符合社會大眾的期望,即給予褒獎,做出違反禮教之行為,就會招致鄰里攻擊;現代臺灣社會的禮教係食少數分子(不合群),禮教內容端視團體內成員的年齡、教育程度和文化價值觀而定,因此,站在局外人的立場看待欺壓異己之方式不免大呼荒唐與反智。臭味相投、攻訐異己雖然是朋黨內認同的觀念,卻無法通過外界的檢視,例如:上班時間到吸菸區抽菸偷閒,癮君子不少,未必表示資方容許此等行為,而且對於未吸菸者也不公平。
鄰居有中年女女,其他人偶爾會私底下揶揄,當成不結婚的負面教材。我看不出中年女女有何抗拒輿論壓力的樣子,照舊每日凌晨三四點吵人撿破爛、種菜、殺雞和收房租,經濟條件良好,還有一群不會大驚小怪的親戚。我想團體裡的少數、晚婚、不婚和政府機關的清流,都有漠視團體施加壓力的冷眼旁觀的能耐。或許當我們的周遭出現越來越多的變性人、單親家庭、男男、女女、福佬媽(客語的第三者)和各種奇裝異服者,讓自以為身居主流的人,會對怪不那麼敏銳和冷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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